15第十四章 隐忍-《君为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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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是,”萧承钧恭敬地应道,“昨日御史耿卓入了诏狱,儿臣忧心不已,求见父皇却被传召至鸾仪宫。”

    皇后沉默片刻,冷声道:“大婚期间,皇太子不得干政,你的规矩是怎么学的?”

    萧承钧一愣,立时从椅子上起身,跪了下来,“是儿臣莽撞了。”

    楼璟闻言,心中一紧,太子大婚十日之中不必参政,本是一项恩典,历来贤德些的太子都不会歇满十天,怎么到萧承钧这里,就成了不得干政了?

    “这几日,朝中怕是会越来越乱,切记得,纵使是丞相被下了诏狱,你也不能去跟皇上求情,”纪酌直直地看着跪着的太子,“明白吗?”

    萧承钧抬头,看着皇后冷若冰霜的鹰目,缓缓道:“儿臣谨记。”

    “你起来吧,”纪酌叹了口气,“凡记得,在你父皇面前,只能示弱,不能示强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萧承钧没有坐下,楼璟也只得站起来跟着听训。

    皇后看向陪太子站着的楼璟,面色稍缓,语气也柔和了些,“濯玉也要记得,这宫中的妃嫔比不得你的地位,但凡遇上了,要等她们给你行礼,再回半礼即可,即便是贵妃也分毫不能让。”

    “是,儿臣谨遵父后教诲。”楼璟恭敬地应是,暗自佩服皇后娘娘的手段。

    太子示弱,对贵妃礼让三分,而刚过门又出身显赫的太子妃,却按着规矩等妃嫔先行礼,一方面提醒皇上太子平日受的委屈,一方面震慑宫中其他人,让他们不敢轻慢了东宫。

    因着淳德帝常会提早去后宫,两年前就免了皇子公主们的晨昏定省,两人从凤仪宫出来,就直接回了东宫。

    晚上躺在床上,楼璟脑子里还在回想今日在凤仪宫听到的种种。

    为何十日不参政变成了十日不干政呢?难道皇上已经对太子疑心至此,把一些不成文的规矩都当成了金科玉律,一旦太子触犯便是威胁皇权吗?

    翻身侧躺着,看向床里面的萧承钧,发现他也没睡着。楼璟这才想起来,这位殿下似乎从凤仪宫回来就没说几句话,“殿下,睡不着吗?”

    萧承钧转头看他,沉默了良久,久到楼璟以为他不打算说话的时候,才低声道:“濯玉,我这太子当得是不是很无能?”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,人人都道他平庸无能,他却不愿自己的太子妃也这般看他。

    楼璟愣了一下,这还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唤他的名字,看着那双黝黑的眸子映着浅浅的月光,莫名的有些心疼,“不忍,是为天下,忍,亦是为天下。

    萧承钧怔怔地看着他,缓缓地点了点头,他的太子妃自是深明大义的,“当年王坚死的时候,也是这样,父皇明明答应了放他,第二天却判了斩立决。”

    王坚是几年前的晋州刺史,那年他负责修筑长城,忽逢大雨,淋倒了一片还未砌好的城墙,有人弹劾他贪墨修筑银子,还未查清就下了诏狱。等他被杀了,众人去抄家,却只看到了一贫如洗的家宅和哭声震天的晋州百姓。

    父后要他忍,他明白,也能忍,可是看着忠良之臣冤死诏狱,他心中还是难受。

    楼璟叹了口气,伸手把萧承钧抱进了怀里,“这世间最累的,莫过于心怀天下之人,殿下尽力而为便是,莫与自己过不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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